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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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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苔细细回禀,说这一日杨太医轮休,不在太医署,本来在家中午睡的,据杨太医的老妻张氏说,也不知梦里见了什么,突然惊坐醒来,大喊了两声:“不对、错了!”

之后杨太医光脚下地,急得一个劲儿原地转圈,自己嘀嘀咕咕半天,就要出门。

张氏见他鞋还没穿,急得拉他,不妨杨太医脚底板上有汗,二人一个拉一个抢,杨太医身子向前一踉跄,当头磕在了门槛子上。

这伤磕在后脑,医官看过之后,道杨太医的年事已高,何时清醒不好说。

言下之意,能不能醒都在两说间。

宣明珠听了,纳闷好半晌,只得命人好生照拂杨府,胸口那股说不清的烦燥更甚。

这时,午后的第二副药煎得了,澄儿小心翼翼地端来,碗口冒出的热气有股子扑鼻的腥味。

宣明珠见了这碗苦药汤,没奈何,蹙眉接过白瓷碗一口气喝下。

舍你我两清吧

晚膳有阿耶和阿娘陪同,梅宝鸦吃得眉开眼笑,时不时左右轻晃着小脑袋,情绪上来了,还哼起不知名的小调。

梅鹤庭换过一件群青地家常直裰,用膳时的身姿亦笔挺,偏头瞧她一眼。

宝鸦立刻绷住小脸,软声软气的,“女儿晓得的,食不言寝不语。”

宣明珠心头记挂杨太医的伤情,闻言睫影微动,爱怜地给女儿夹去一块炙酥肉,“宝鸦年纪还小,可不讲这些规矩。”

梅鹤庭没再说什么。梅宝鸦于是又开心起来,给自成一派的哼哼曲续上后半段。

撤了膳,已是暮色四合,宣明珠不敢将宝鸦带出屋去,又怕她晚膳用得多积了食,便找来一本花样册子,带女儿剪纸花消磨时间。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挨在一起,玩得有滋有味,梅鹤庭磨蹭在房间里没离开。

往常这个时辰,他要么去书房看书,要么有公文处理,不会在闺阁中浪费分毫。

宣明珠没抬头道一声:“这里没事了。”

树杆子似的杵在那里,挡光呢。

梅鹤庭轻应一声,却立在帷边没动弹。

他看着宝鸦盘起小腿郑重其事地挑选花纸,大部分目光,却落在妻子被琉璃灯映得光华荧荧的芙蓉面上。

从前他们在一处时,都是她想方设法找话与他说,声音掺了蜜似的娇腻,总不会让话题断了。

今日却没有。

想是宝鸦在的缘故。

男人不禁近前一步,让那缕独属于她的馨香在鼻端更清晰些,拙拙地指着问:“这个,绞的什么花?”

连宣明珠都听得出他在没话找话,淡扫眸尾,瞅他一眼。

她如今的耐性不大好,只是在孩子面前不好发作,神色寡淡道:

“宜春乐坊的案子尚待调查,我说了三日时间,便是一日不多一日不少。哦,莫以为我这内阃妇人说笑,不敢找大理寺的麻烦,所以梅少卿,要抓紧。”

这番话不阴不阳的,梅鹤庭更坐实了她还在为白日的事不高兴。

应当的,此事确实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当着外人的面误会了她在先。

他倒没觉得宣明珠在众人面前下他面子,有何丢脸之处,毕竟晋朝的公主自立国起,地位尊崇与王孙等同,像昭乐这般好脾气的反而少见。

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往常宣明珠恨不得时时与他相处,今日却为了朋友之事将他往外推。

就好像在她心中,他的地位还不如她的朋友。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梅鹤庭好笑自己竟也无聊起来,学那等妾侍之流吃起了飞醋。

他收起心猿意马,正色道:“那件案情我已有眉目,不差这一晚。”

宣明珠不再言语。他喜欢看就看好了,左右无聊的又不是她。

转眼到戌牌时分,小姑娘玩困了,好几次揉揉惺忪的眼睛,还舍不得丢下手里的纸花。

“宝鸦乖,明日再玩儿。”

宣明珠柔声哄道,命婢子铺衾,自己用素簪子随手绾起青丝,松松的坠在后颈。而后拢衣欹身在牡丹绉纱引枕上,将宝鸦搂在怀里轻拍着哄觉。

梦魇之后,宝鸦必要如此方能睡实。

梅鹤庭瞧着灯下不施粉黛的女子侧影,纤婉纯净,宛似一枝雨后清绽的梨花。

与白日里那朵艳火红莲是迥然不同的。

好像自打宝鸦出生后,宣明珠便一直是这般恬静婉然的样子。宝鸦夜里常常惊醒,她便整夜不离的搂着小女儿,他便在身后搂着她们娘俩。

那时挤在一张小榻上,谁都睡不实沉,却难得的温馨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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