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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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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的透彻,覆了落雪的红墙将黑夜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幕,寒风顺着窗栏涌进来,激得人轻微冷颤。

没能看见雪,洛久瑶只好将窗子合拢。

伸手之际,腕间露出一截才绑上去的细布。

洛久瑶扯一扯袖子,将细布盖下了。

她不该在这里的。

她该是已经死了的,在她的记忆中。

她死在二十四岁,死在燕京城的郊野,埋身在那场纷飞的大雪里。

利箭穿心,血流不尽,方寸之地的霜雪遍染鲜红。

可当她熬过那样刺骨钻心的冰寒,本以为一生就此尽了,再睁开眼,却一朝回到了少年时。

章平十七年,冬日时。

三日后,将是洛久瑶十五岁的生辰。

大熙皇帝洛淮的子嗣不多,洛久瑶是其中最为年幼的一个。

按熙国皇室祖制,公主满十五岁时都会举办一场笄礼,邀京中命妇及各家小姐共同参礼。

洛久瑶的降生时日却正压在先皇后的忌辰上。

先皇后宋知意是当今圣上洛淮的发妻,与洛淮青梅竹马,深受洛淮爱重。

章平三年的冬日,洛久瑶的生母许美人与先皇后同时生产,本该是内廷中的双喜之事。

可先皇后诞下的小皇子见世后面色青白,落地不出半个时辰便没了呼吸。

先皇后的身子骨自多年前小产后始终虚弱,有孕生子本已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眼见小皇子夭亡,不禁悲痛交加,猝然辞世。

先皇后薨逝,洛淮悲痛难掩,丧礼后罢朝七日,服缟素十二日,十二日间,洛淮大举诛杀于丧礼上祭拜不恭的朝臣,以儆效尤。

不仅如此,洛淮更将先皇后的祭礼与每年的祭祖齐轨连辔,挪到行宫祭殿大举操办。

洛久瑶的生辰惯来是不能庆贺的,更别说操办笄礼。

母亲品阶低微背无家势,早在她六岁那年便没了。身无子嗣的良妃将她接走养在膝下,然而不出三个月的时光,良妃也没了。

良妃死后,她辗转到容妃身边,与容妃及其膝下的七皇子洛久珹一同生活。

直到章平十二年,容妃因谋害淑妃被囚冷宫,又不出一月,司天监进言,道是星象有动,九公主洛久瑶生身不详,不宜留在宫中,暂理六宫事的淑妃便将人发落去了若芦巷。

直到如今,洛久瑶从若芦巷脱身不多时,回宫后住在偏远的延箐宫,与两个侍女为伴,谨小慎微在宫中过活。

至于生辰,她是记得的,却向来只当忘了。

“殿下。”

见洛久瑶正出神,侍女桃夭将新领来的炭拨在炭炉里,轻声唤她。

洛久瑶抬起眼帘看她。

桃夭是她回宫后从花房领出来的小丫头,比她长了三个年岁,做起事来格外沉稳。

见她回神,桃夭拨过炭火,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

“殿下,去行宫参祭的素服已备好了,只是您才回到宫中,太后娘娘她又去了太安礼佛,此次行宫随行,那些人见了您指不定又在背后怎样编排……”

洛久瑶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素来她能从若芦巷脱身全是仰仗着潜心修佛的太后,如今太后不在,宫人多唇舌,克母之言、天象之说,又或是旁的什么,免不了多惹人言语些。

人言若刀,不过放在如今,这点言语伤不到她什么。

炉中的炭火燃的很旺,爆出‘噼啪’一声。

洛久瑶转过目光。

透过炭盆氤氲出的热流,长屏上的云纹摇摇晃晃。

像是飘摇在梦里的,濡湿了远山的雾。

洛久瑶将手朝炭盆旁凑了凑。

因天气湿寒微微颤抖的指骨感受到暖意,和缓许多。

炭盆旁是暖的。

可洛久瑶的手悬在暖流中,却未染上丝毫温度。

她的手依旧很凉,身子也捂不暖,好似仍卧在那场埋葬于身的风雪之中。

三日很快便过。

行宫祭祖与先皇后的祭礼是今岁宫中的最后一桩大事。

祭礼设在行宫,天未亮时,众人便要到出行仪仗的车辂处等候。

洛久瑶梳洗完毕,安安稳稳坐在妆镜前。

镜中是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天色未明,光线落在宫墙里,更暗淡了。

十五岁的少女眉眼还不算长开,面颊有些清瘦,昏暗的天光坠在妆镜里,堪堪映明她浅淡澄澈一双眼瞳。

洛久瑶束好发,没有在镜前多作停留,转身去更衣。

延箐宫偏僻,走到出行仪仗的车辂处需许久的时间。

路上又降了一会儿风雪,洛久瑶缓步而行,细细端详着这座记忆中已面目全非的樊笼。

直到天际泛起的微光错落在琉璃瓦上,为蓬乱的白雪勾勒出一圈几近于无的金色,宫道上,三两宫人抱着笤帚匆匆穿行,为的是赶在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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