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二)(3 / 7)
潮快乐的起伏
上初中,好像是很多事情的分界点,其中的一项,是我们”身体”的改变我们的生长素,好像被声音跟小学不一样的初中上下课鐘声唤起一样,突然就洩了我们一身;彦和我都在很短的时间内窜高非常多,我妈妈在出国前帮我们量了身高,但等她从英国回来时,买的裤子已经短到飘在鞋面上不光是身高,我们的容顏也有改变,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我们脱离小学时那种”童稚”的样子,而神情和外貌上,都已经是”青少年”的模样了
彦长成一个非常俊美的少年,他的白晰和细緻呈现着动人的幽雅,在他静着时,他身旁的空气也好像静止不动般,只有他眼睛散发出的流光在那儿隐约摇曳着他的笑,仍然只是那样轻抿一下,轻垂下的目光映在他纤白的十指,可是那令人目眩神驰的感觉,跟他在乐器上散发出的强烈能量是非常接近的他还是不太讲话,可是当他开口时,内容好像别的同学订正过起码十遍的作业,条理分明且不疾不缓
这样的彦,我不知道男生怎么看他,不过以他都还是高票当选班长来看,我想,在我们这些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来说,彦给人整体的好感还是在那里不过,以女生来讲,彦在她们间產生的衝击,大到像带着外星活细胞的陨石,瞬间散发出的菌花,把所有的女生的心魂全部催眠,衷心愿意臣服在他身边,只盼彦不经意间慑人心魄的一瞥
我记得那时很多女生偷偷写卡片给他,很多还是透过我,因为她们都很清楚我是一定会见到彦的更多的女生向我要他的eail或sn每次我把那些粉红色香喷喷的信封给彦时,他都那样抿嘴,然后轻轻的低下头去,带着隐约的欣喜在暗到几乎要看不见彼此的被窝里,彦曾怯怯的,迟疑的问我会不会生气啊?我不禁迟疑了一秒鐘;我妒忌吗?我知道我没有,可是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有用半开玩笑的口气,故意恶狠的从牙缝里说我痛恨,想把那些信统统撕碎然后吃掉我听到在黑暗里彦的鼻息一吸一吐的轻轻的笑,然后他的嘴唇就凑过来,不管是碰到我的眼睛还是鼻子还是额头,总之他就那样吻下去
女生写信或eail给他,彦都会回,而且还回得那样诚恳得体有时彦会唸那些女生写来的信给他妈妈听,彦妈会笑得乐不可支,她最常讲的评语是”哇!我初中时都没有这样!”彦也会唸他的回信给妈妈听,彦妈听了就会一直点头,称讚他回得很好可是我觉得他写的内容好像文字堆砌得很好,但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文章,要是我的话,我不会对那样过于”冷”的回覆有什么感觉吧不过,是初中女生的感觉还不够敏锐吗?还是反正偶像有回信就已经兴奋得昏了头,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这我真的是不知道
我说彦的回信”冷”,但是有来有回的互动仍然激起那些女生的热情,彦在学校,儼然一届偶像王子,所到之处,万人争睹我们在初一升初二的暑假,和初二的寒假前各有过一次音乐会,当彦出场演奏时,尖叫和口哨的喝采之大声,突兀的程度让别的演奏者的家人和朋友错愕;规定不可以在演奏时用闪光灯拍照,可是就有那么多情绪激动到不顾一切的女生拿着相机拼命猛拍一通,我觉得眼睛都快要被闪瞎了,虽然她们拍的不是我更不要说奏毕时一大堆女生哄上来献花,彦被淹没到没有办法对观眾鞠躬,我帮彦抱他拿不了的花,结果我下台时是看不见路的,因为花也淹过我的头顶
对于彦这样的–受欢迎–我承认我的感觉是很模糊矛盾的,我不妒嫉他这样受欢迎,我也不紧张我有这么多强烈的”敌手”,我知道哪个眼神是”真”的,我知道每一个缠绵的夜不是梦而已,我也知道所有灵魂相扣的合奏源头是起于何处可是,没有办法安慰自己的,是我心底那种”被嫌弃的心酸”;我可以感受到身体里那些纷乱的荷尔蒙,但是我知道我的脑子还没有被灼坏;我是同性恋,这种也许在我人生开始时就已经在那里的感觉,就好像我的生命一样自然,虽然我不能说我没有经歷过心绪上的衝击我很难讲说我究竟认不认为这应该是个”秘密”,也许我应该说,重点不是我在不在意别人是不是知道,而是说这根本不关任何别人的事;不论我的”性向”是什么,我仍然是我,没有任何差别
而我说的”被嫌弃的心酸”,是我感觉到彦对于自己是同性恋的这件事,有很奇怪的挣扎和抗拒我觉得他一面爱着我,一面又觉得这种爱是污秽的,于是把女生的爱慕当成假面,自己隐身藏在背后,好像遮掩自己见不得人的面目一样;每次我看他在学校从东走到西时,都要故意绕到南或北,因为那边有女生会衝出来叫他,对他笑,我就很受不了他;我觉得他企图过份明显的迷彩偽装,等于是在说他觉得同性恋是可耻的,所以他要做的事不光是保持这个”秘密”,而且还要煞费苦心的做出另一套脚印,把猎人引到错误的路径上,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安心
其实,女生的事情比较小,我觉得无论企图塑造什么样的形象,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我们见到的每一个人,难道都是他们”真”的一面吗?恐怕也不见得,那彦要这样搞法也没有什么不对,只要他高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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