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席墨心中一动,下意识倾身而上。那一点春棠般的唇珠快凑到人面前时,方才一惊。
……自己是想做什么?
他根本不敢细想,这就放下草篓绕到江潭身后。手堪堪挨上人的肩背,便是一颤。
只能绞了眉心,默不作声抽出双珠白的手套戴好。这手套仍由丰山所制,除却木影叶外另加了天蚕丝,火浣布等料,薄若朝雾,几近隔绝了一切温度。上以银线绣江海流云纹,恰与他身上那弟子服配做一套。
纵以此着,他与江潭之间,又何止隔了一层手套呢?
……又岂止是能以一层手套隔开的呢?
席墨嗅着那忽远忽近的清冽雪息,神思恍惚。不由想到自己海难余生,雪中见陆地。
一切都有不真实的温柔与破碎的痛楚。
他觉得自己就如那时一般扒着破席,沉浮不由己,下一刻就要给风打散在浪里了。
然后沉落海底,血肉散尽,骨化珊瑚,魂作游鱼。
再没有人能救他了。
深吸一口气,便觉天空一如那日,悄无声息扬起了琼花细雪。
席墨眼看着秋千同雪花悠悠而至,一并重归掌畔,蓦地将那索子拉住,一手揽过江潭肩头,将他青丝绕了满手,微微俯了身去,凑在他耳边轻道,“师父,下雪了。”
江潭忽被人半搂在怀中,默然片刻,只道,“你若冷了,便回去吧。”
他听见一声轻笑,就觉别着自己那臂膀颤着收紧了些,“师父饿不饿?要吃饭吗?”
“吃过了。”
席墨奇道,“今日这么早就用了饭么。”
“嗯。”江潭道,“老伯送了红薯。”
席墨忽然笑了。“巧了,我也送了红薯来呢。”
说着却自腰间抽出千秋剑,平平呈在江潭眼前,“不过师父先看看这个吧。丰山长老打造的,好不好看?”
那剑刃距江潭颈项不过寸余,稍微一动就能抹了他喉头。
江潭却并不在意。凝目片刻,方要伸手,便被席墨一肘带住,“师父当心,这剑以融影引金乌火炼制,触碰骨血便会产生蚀火。无论死活,都可直接点燃并腐蚀躯壳。”
江潭颔首。
席墨又将剑往人颈间收了几寸,笑意更深,“那师父知不知道,这剑的生克之物,又是什么?”
“龙瞳。”江潭淡淡道。
席墨就叹了口气,“是了,师父果然厉害啊。”
说着自收剑入鞘,摸出一双焐得滚烫的星辰,掬在掌间稳稳递了过去。
江潭接了,看过一道便要放回去。
席墨拢紧右掌拒而不收,故作惊讶道,“师父不要么?”
“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席墨面上乖巧,左手指头乱绕,“我不需要,给师父了。”
江潭觉出发丝被人转了满把,依是毫无波澜,“我拿着无用,你收好了。”
“师父是在嫌弃么。”席墨就委屈道,“因我铸剑用了一些,没有全部给您?”
江潭沉思一刻,递过一粒,“一个便好。”
席墨“哦”了一声,接过握在掌心,“那我们一人一个,是成双成对的意思吗?”
“不是。”江潭觉得这孩子有些异样。往日塞来的小玩意儿,不要便不要了。今日不仅说着怪话,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他正要起身,肩畔顿然一沉,脸侧随即呵来一道热气,耳上便是一痛。
席墨衔着他一点耳轮,含含糊糊道,“师父别动,有虫。”
江潭侧首一挣,头皮旋即一麻,因发丝被勾扯着不放,颈子便半仰开来,又给人咬住了耳垂,“别动,要进去了。”
耳畔轻喘如星点炽流,一下下喷拂而过,烫得他右腮发痒。
“席墨。”江潭便道,“你怎么了。”
默然片刻,才听到那孩子哑声道,“师父,你痛不痛?”
自然是痛的。不过大概就是被虫咬了的程度。江潭便淡淡“嗯”了一声。
席墨缓缓放开他,将手指从那蓬微乱的青丝里一根根绕出来,边慢条斯理道,“很痛吧,耳朵破皮啦。”
江潭沿耳廓摸了一道,指尖便染一弯嫣红。
他正看着那抹血弧,手腕便被人攥着提过了肩膀。席墨趴在他背上,一点柔嫩的舌尖抵着那指上朱痕轻吮一口,又凑上前去,将渗出血珠的耳垂微抿几回,顺耳舟一路往上,将晕开的血迹舔了干净。
江潭此间只远目深思,方觉到席墨松手,便站起身来照直前行。那孩子一把没有勾住,这就扑过秋千去,摔了一脸泥。
听见响动,江潭才似回实了神。他周身麻意散漫,又不明所以,曲指刮了刮右耳,边回头看小徒弟从地上爬起来,憋着一包委屈的模样,下意识便道,“痛不痛?”
席墨想,这人八成是故意的吧。
但他作恶在先,全不占理,这时索性往后一倒,虚虚倚着那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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