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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枯秋(5)(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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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觉得合适的时机。

知夏自然不同意,父母,或者说母亲,此时一改之前态度,巴不得她走,免得耽误了他们儿子的“大好前程”。

对于金钱,父母原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即便家里不很富裕,也没短过知秋的吃穿。大概是意识到知夏要婚娶了,得攒点钱给他讨老婆,对知秋越来越吝刻。好在,她毕业了,能自己赚钱了。

一拳难敌二老,即便知夏吵过,闹过,最终,还是妥协让知秋走了。

要走的那一天,父母要上班,知夏说送她上车,知秋默许了。

也许他终于敏感了一回,意识到知秋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前往车站的路上,他不停地说话,威胁、道歉、讨好、苦求,无所不用其极,几乎令知秋以为,他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知秋不为所动。

曾经受过的困难是刻在骨子里的,入骨三分,刮骨疗伤这法子也不管用。

让他送她,不是原谅了他,而是让这断,有断腕般的直截了当。她永远不会原谅知夏。

手机响起来的那一刻,知夏立马变了张脸,唱戏似的。

他恶狠狠地说:“怎么了?”

对面的显然被他的语气骇了一跳,随即以更高的音量说:“别让你妹妹走!我看见她撕碎的孕检单了!她怀孕了!”

以母亲的愚昧而言,她自然会以为,知夏还和知秋有苟且。这孩子,顺理成章地便属于知夏的种。

知夏愣了。冰冻住似的。母亲嗓门那样大,知秋当然听见了,但她也没作声。

车里一片死寂。

司机不禁从后视镜看了眼这两个人。

当事人并不会知道,他们在别人脑海中的故事,会偏离现实多远,又有多狗血纷呈。

知夏回过神来,挂了电话,拍着驾驶座椅背:“停车!”

他把知秋拽下车,他用力过大,她细伶伶的手腕泛起一圈红。

他红着眼睛,对她吼:“谁的?那个男人的吗?我告诉你,你休想逃!”

知秋手刚触上车门,就被他一个巴掌扇倒在地上:“贱货!婊子!”

知秋脑子里嗡嗡的,想到的,只有肚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她感到有只手,试图把她拖起来,可她的骨头似被抽出来一般,她竟又往一侧倒去。

这里是新开发区,而旁边,是很缓很长的坡。

什么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十几年前,男孩把她救回来,十几年后,她依然会摔下去。

这个坡,她注定要滚一遭。

意识一点点消散前,她听到知夏的叫喊,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听到纷杂的脚步声……

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孱弱、瘦小却很坚定的男孩的背影。

“哥……”她很轻很轻地呢喃一句,轻到她自己也没有听见。

是那个男孩,与她血浓于水、被迫分散的哥哥,不是这个恶魔知夏。

她曾经想过,也许他早就死了,去见他们的父母了。

也许,他过着很美满的生活,有称心如意的工作、家庭,有机灵可爱的孩子。

也许,他与众多的庸人一般,

記住我們的導航地阯:rohuwμ點→抽烟、喝酒、打牌,得过且过。

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过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知秋是在刚刚天光的时候醒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微微的鼾声,更突出了这种静。几张病床挤挨在一起,天边是蟹壳青色,有几缕光,慢慢地像水漫开。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彻底亮了。

窗边站着一个人。

知秋的病床在他的斜后方,正好看见他憔悴的侧脸。

他叼着一根没点的烟,手撑着窗沿,下巴上胡子拉碴,眼眺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知秋自认有个强大的内心,不然,早在知夏强奸她时,她就轻生了。可看到这一幕,她又觉得,她心如一团纸,被人揉得稀烂。

听见抽泣声,杜浩转过头来。他走过来,把她瘦可见骨的手掌握在手里。

知秋抬起手,摸摸他剌手的胡茬,“几天了?”

他知道她问的是她躺几天了:“两天。”

她笑笑:“怎么才两天,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知秋……”杜浩一下眼红了,加之他一夜未睡生出的红血丝,既可怖又可怜。

知秋想笑,可她笑不出。

这么多年,没有人为她这样过。父母,兄长,朋友,老师……他们与她皆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他们却不会像杜浩一样。他们对她的心疼、关怀,是出于身份的责任,是出于所谓的道德。

杜浩爱她,为她催心肝,为她断肝肠,如此而已。

一块玉璞碎裂时,有无与伦比的美,就像一向以成熟稳重示人的杜浩,露出脆弱的神情,带给她无边的心悸。

知秋忽然病态地想,用一个未可知的胚胎换有生之年得见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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