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两个软和的抱枕,脸是阴沉着的。
大人都觉得,叶沉自截了肢后,性格愈发捉摸不定,这回见他脸色,也不敢找他搭话,就拉着叶沉母亲说不好意思。余光还瞥着叶沉。
吃了午饭,他们没停留多久,很快走了。
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个。
这烂摊子到底还是得由叶沉母亲收拾。
她被生活压弯了的腰,弯得更低了,目光直入尘埃。叶沉看着不忍。
母亲扫完了地,对叶沉说:“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哈。下次再给你买一个。”
“也不小了,又不用存钱,算了。”叶沉撑着拐杖回房了。
就连母亲,本该是与他心连心的人,她也不懂其中的意义。而那些亲戚,他们只当他斤斤计较——一个储钱罐而已,至于么。
人的心思是世上最幽秘的事物,妄图去摸清,一不留神,就迷路了。弯弯绕绕的,还是会错。
她如同做了错事,想尽办法给亲戚面子。当初叶沉做手术,母亲东跑西跑地借钱,现在没还清钱,还是要在亲朋好友面前,微笑着,应承着,去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
他母亲卑微的样子,像是一面镜子,真实地照出他的懦弱。
父亲始终一言不发。这个曾经在叶沉眼里,爱笑、幽默的男人,如今也似山一样巍峨沉默。
一个家庭,就像一张三角凳,断了一条腿,另外两条腿拼命支撑着摇摇晃晃的凳面,也无法挽回倾塌的结局。
叶沉反锁了房门,人躺倒在床上,拐杖丢在一边。
床铺久无人躺,冰冷一片。
叶沉看着空白的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睛一痒,眼泪溢出眼眶。
冰凉的眼泪顺着鬓角,滑进了耳郭,再滴在床单上。窗户没关严实,寒风吹着他的面庞,皮肤一阵阵地发紧。
他翻了个身,脑袋压着折叠整齐的被子上,声音从喉咙里闷闷地发出,闷死在被单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