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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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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十六阿哥就安置在书房中。

现下,他虽然趴在软榻上,但是面如寒霜,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七月,道:“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给爷再仔细说一遍。若敢有一个字假话,小心爷剥了你的皮!”

七月跪在地上,只觉得嘴里发苦,眼泪已经出来,忙磕头道:“主子,奴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是实。二爷走后,福晋主子就动了胎气。传太医前,福晋主子就吩咐了奴婢们慎言,不要让旁人扯到二爷身上,省得疏远了母子情分,使得主子难做,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后头几句,却是合着十六福晋平素的性子。

况且,七月并不是十六福晋的陪嫁,而是宫女,这些年来也算懂事尽心,没道理搬弄是非。

十六阿哥摆摆手,打发七月出去,沉思片刻,对赵丰道:“弘普素来乖巧孝顺,没人撺掇,断不会如此行事。去传我的话,段氏、金氏照看小主子不尽心,打五十板撵了;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关了,随后发到内务府处置。”

段氏、金氏是弘普的乳母,现下照看弘普起居。

赵丰听了,心下一颤,不说旁的,就是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多保,是他亲自带了多年,管他叫“师傅”。

如今十六阿哥这一清理,多保在这宫里就再无前途可言。被主子驱逐的下人,哪能得了好去?

“爷……一下子处置这些人,动静大,还不知会引出什么难听的。要不先私下审审,看看是哪个黑心奴才嚼舌头,也好揪出来给福晋主子出出气?”赵丰斟酌着,小声说道。

“不必。随别人怎么说,干爷底事?”十六阿哥摆摆手,道。

心中虽恼,但是一边是嫡妻,一边是素来疼爱的长子,十六阿哥沉声道:“也好让弘普长长记性,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前门外,德兴胡同,尚书府。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奉了康熙口谕,探病出来,赵申乔的儿孙们,亲自送出大门。

四阿哥转过头,又仔细吩咐了几句,才同十三阿哥一起上桥。

众人跪送,心中都松了口气。之前,他们兄长与大伯原太原知府赵凤诏弄出的贪墨案,朝廷追缴贪墨的银两,将赵府上下都清空了。

如今,老父病重,都是典当官服朝珠什么的,才得以抓药。

要是再追缴下去,他们这些人,就算都要官卖为奴,也未必能偿还干净……

祭酒

康熙的恩典,不仅没有延缓赵申乔的生机,反而使得他放下心事。

熬了没两日,他就已显油尽灯枯之相。

回光返照之时,看着跪了一地的子孙,赵申乔不禁老泪纵横,半晌方道:“遗祸子孙,我之过也。我去之后,尔等回乡守孝,恪守中庸,耕读传家……凡我子孙,三代之内,不得出仕……”

官宦人家子弟,谁不想谋个科举晋身?赵申乔的儿孙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承。

赵申乔见众人不说话,不由大怒,喝道:“逆子逆孙,刀斧加身,方知畏矣?”

众人不敢担“违逆”之名,忙叩头应是。

赵申乔眼前浮起儿子凤诏的身影,凤诏之祸不在贪,而在官宦门第、巡抚长子,心无畏惧。

想到这里,他又望向次子赵熊诏。

这个儿子,是康熙四十八年的状元,有治世之才,却是受父兄之累,在翰林院挂个闲职。

“我儿勿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申乔沉声道。

赵熊诏膝行几步到床前,已是哽咽出声,道:“儿定尊父命,远离朝堂,安心做田舍翁,还盼父亲体恤儿的孝心,早已康健,长命百岁……”

他已经五十多岁,因受兄长贪墨案牵连,费心劳神,变卖家产以对朝廷追缴;这些日子,又侍疾在床边,寝食难安,如今瘦骨嶙峋,叫人不忍相看。

赵申乔心中一痛,已是嘎巴嘴说不出话,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已经歪了过去……

尚书府内外,在一片哭声中,变成素白……

因为赵申乔是黄昏时没的,曹颙在庄子那头,得了消息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官场上的应酬,其他人家的,曹颙不用亲自露面,派个管家去就行了;这赵申乔却是他丁忧前的上峰,又是他父亲生前故交,于情于理,他都要露面。

赵家近况,在官场中并不是秘密。自赵凤诏定罪后,太原官衙与常州赵家老宅,都被抄了个干净。

饶是如此这般,也没有将赵凤诏“贪墨”的那三十万两银钱补请,这两年还在追缴中。

如今虽说康熙有恩典,不用再追缴,但是赵家这一大家子马上办完丧事,就要扶灵回乡,生计也是问题。

出仕多年,曹颙在官场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地方督抚也好,六部尚书也罢,其中观感最复杂的就是这赵申乔。

直到赵家老宅被抄,赵申乔古稀之年,还忍着康熙时不时的申斥,兢兢业业时,曹颙心中只剩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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