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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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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束手束脚在院中逛了两圈,楚萸还是无法忘记他云淡风轻捏断鸡脖子的样子,逃也似的窜进厨房,给秀荷打下手。

瞎忙活了一阵(越帮越忙),楚萸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秀荷轰出厨房。

她心有戚戚地重新踏进院子,看见子婴已经给自己找到活干了,正熟练地劈着一摞柴火,手起刀落,木柴均匀裂开。

看着他认真板正的模样,楚萸渐渐恢复了镇定。

战国时代的公子哥,大多武德充沛,不存在娇生惯养之说,大秦更是不会娇养男孩,别说杀只鸡了,再过一年都可以直接上战场冲锋陷阵。

这样看来,倒是她自己矫情了。她进屋倒了一碗温水出来,看着少年喉结滑动大口大口喝下。

夕阳给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楚萸忽然觉得,少年的不期而至,或许没有什么复杂的算计在里面,他也许单纯只是想来逛逛。

就像他被自己的故事深深打动一样。

她突然好奇起他的身世来。历史上关于他出身的记载很少,但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只能暂时压下这一疑问。

等到繁星爬满天空,烧烤的准备全部就绪,他们围坐在院子里,一边拿铜网炙烤羊腿、猪肉,一边大口喝着甜酒,不一会儿,新鲜的鸡汤搁在陶罐里被端了过来,秀荷很宝贵这口罐子,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拒绝外行人触碰,亲手给每人盛了一碗。

战国时代主食确实不好下咽,烧烤却别有一番滋味,除了没有调料。

楚萸在原来的世界里就不怎么依赖调料,更喜欢焦脆的口感,所以即便没有辣椒胡椒麻酱,她也照样能吃得香喷喷美滋滋。

每个人都非常开心,包括子婴,但他并没有如大家那样,大口大口嚼肉,更多的是在喝酒,睫毛时不时眨动着垂下,仿佛拥有很多心事。

楚萸怕他只喝不吃伤胃,适时地给他夹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羊腿肉,还有一块羊肋骨,她发现他把她夹的每一块肉都吃了,咀嚼得很认真,吃完还默默地瞄她一眼,一副乖孩子的姿态。

怎么有种养崽的既视感?楚萸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荒唐到了。

大快朵颐一番后,夜色已经很深了,微弱燃烧的木柴发出短促的哔剥声,楚萸扭头看坐在一旁的子婴,问他是不是要回家。

子婴盘着腿,正低头抿一口甜酒,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放下酒碗,仰头看了眼天幕中央那轮灰白色圆月,半天没有回应。

就在楚萸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他垂下脑袋,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家。”

“……”

楚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跟着默默垂下头,用竹筷扒拉着碗里的剩肉。

“子婴尚未出生就已丧父,因阿父犯的是叛国大罪,被处以极刑,夷三族,阿母是阿父的贴身侍女,判罚下达时刚刚怀孕,因不是亲族而逃过刑罚,数月后她生下我,自己却难产而死。秦王大度,念及与阿父的兄弟情,未对子婴加以处罚,还允许我留在咸阳城内。然宗室诸人忌讳我的出身,推来搡去无人愿意收留我,幸而渭阳君正直,最终留我于他府上,故而那日,子婴对公主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缓缓开口道,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楚萸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眼眶和鼻尖同时泛酸。

她的悲惨是她自己编造的,而他则是实打实经历过的。

“所以你今天,是想阿父和阿母了吗?”她侧过脸来,轻柔地问。

子婴点了点头,也转过脸来看她,惨淡的月光落在他波光粼粼的黑瞳里,显得无比落寞。

毕竟还是个孩子。

楚萸心里涌起一丝类似于母爱的同情,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真诚道:“没事,以后你要是想他们了,就来我这儿,我可以陪你玩,不过舞剑什么的我可不行,对,我会骑马,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

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他想父母和往她这儿跑有什么直接关联。

少年脸上神情动容,他注视她片刻,很当回事地一点头,道:“好。”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楚萸一次也没再见过子婴。

也许他只是那一日心情不好吧,才随口应下了她的好意,而实际上,他没那么需要自己。

楚萸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想。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能自我和解就好,只是不知道他住在渭阳君府上,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堂兄弟们,会不会想,当初若是他的阿父当上秦王,他的人生是否又是令外一番光景?

楚萸不敢细想下去,她的共情能力太强,一旦深入便难以自拔,她必须时刻给自己竖起一道保护线。

她叠好被子,放在一旁案上,开始抖褥子,让它们变得蓬松点。

咣当。

什么很有质感的东西,从被褥的夹层中被甩了出来,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

嗯?

楚萸怔住,连忙弯身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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