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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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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入京,贺家入狱;七月,太子生辰夜,地龙爆发,东京受天责;八月,我和太子各被禁足……你说国泰民安?哪来的泰哪来的安?

“再往远的说。流民为什么流入东京?因为活不下去啊。北方凉城被割给阿鲁国后,凉城将士灭门后,北方诸镇诸州,官府和将士皆不敢作为,怕落到程段二家那样的地步……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往东京逃。逃到东京,本以为朝廷会给口饭吃,朝廷给他们的,是‘神仙醉’,又死了一批人。

“活下来的人,在地龙中再死一批。天灾人难……做我大魏朝民,实在可怜。”

杜嫣容无言。

她捏紧伞柄,垂下头颅。这不是她该听到的话,也不是她该插手的话。

她无言以对,而赵铭和冷笑三声:“杜三娘子,你是杜家最聪慧、最适合当官的那个。可是那有什么用?朝廷不会用女官,用女官的年代距今过了很久。世家出不了头,你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不过是在此昏昏朝堂下,保你全家平安。

“你只保得住你一家,你保不住旁人。有能力者皆避世,无能者在朝得意张狂。而你知道,是谁造成今日这种局面吗——

“是君主。”

杜嫣容轻声:“赵公,慎言。”

雨水顺着赵铭和脸颊向下滑落,二人站在书房前,赵铭和仰望着书房那悬着“兰桂敷荣”的匾额。

赵铭和面上神色抽搐,字字诛心:“你不觉得大魏朝堂,已经十分扭曲了吗?

“自古朝堂,从没有明目张胆分党争的道理,从没有把自己隶属什么挂在明面上的道理。从没有大臣敢说自己是什么党,对方又是什么党!可我朝不一样……我朝朝臣公然党争,公然伐敌。何故?官家默许!

“礼乐崩坏党争横行,置身其中,意识不到我朝如此畸形,皆是陛下之好。我能做什么,你能做什么?君主早已背弃,我等凡人,各求生路吧。”

他怆然愤怒,甩开黑伞进入书房,留杜嫣容煞白着脸站在雨中,怔怔看着那道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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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赵铭和自尽。

赵家上下不知缘故,朝堂上下不知缘故。姜循和江鹭的禁足被废除,暮逊的禁足也被废除。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杜嫣容得了风寒,连病三日。

杜一平来探望这个妹妹,见一场病,让杜嫣容消瘦许多。她仍在病榻上,却倚着案几,持笔凝思。

杜一平没好气:“再爱读书也看看时间吧。我早说让你不要去赵家,这不就淋雨生病了?其实你没必要去赵家求赵公,那赵公忽然死了……没人报复咱们家了。”

杜一平乐观无比:“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公平正义在人心。你看,赵铭和不就没了?”

杜嫣容幽幽看着杜一平。

在杜一平困惑中,杜嫣容轻声:“哥哥,我知道我整日在家中读书,是打算做什么了。我想写史。”

话题转化太快,杜一平茫然:“什么?”

那倚着案几的消瘦少女青丝拂面,侧脸望着窗外萧瑟秋景,缓缓道:

“我想写史。记录平庸,记录伟壮。记录背叛,记录隐秘。我是女子,我之史记不会为当朝人所忌所顾,我可以凭一支笔,记下我眼所见,我心所察。待千百年后,平庸也罢伟壮也罢,皆青史有痕。

“纵君主背弃,青史亦可见。”

秋决之时,贺家嫡系老少尽亡;旁系全族人发配岭南。

太子暮逊主持秋决,其后入宗祠,斋戒沐浴三日,下“罪己书”,称地龙之祸、流民之祸,乃储君失德。储君自当反省,卸去京兆尹之职,又朝天祈罪,求赦万民。

与此同时,赵相公自戕以罪“失德”。朝堂罢免数位宰相后,新的宰相换成了一“弥勒佛”孙宰相。中书省大换血,中书舍人叶白叶郎君年纪轻轻,跃然世人眼前。据说官家时时召叶郎君,中书省都将叶白视为“参知政事”的人选,只待其再熬一重资历。

凉城事变的前后,始终未曾向天下披露。但天下万民也不会在意——朝堂让太子和宰相自省,罪太子和宰相,百姓便已经感激涕零,觉得皇帝心系万民,乃百姓之福。

大魏此朝子民,最为无辜可爱,又最为没有退路。

老皇帝只料理诸事月余,便重新病倒。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朝政重新交给朝臣和太子。无论他心里对太子有什么盘算,此时罚也罚了罪也罪了,他认为此举应当足以抚慰几位知情者。

又赏又罚后,老皇帝重新缩入他的福宁殿,继续养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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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这场雨,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大半个月都不消停。

当皇帝和太子的诏和书先后送达姜家府邸时,正是深夜,姜循抱臂坐在开着门的堂屋前,望着秋夜雨发呆。

凉城风波似乎就要这样结束,而一盏昏昏明火下,雾气稀薄,风雨斜飞,照得那坐在堂屋前竹椅上的美人一派萧索,像一段苍凉月光。

在自己屋中,美人发髻不梳,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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