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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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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本也没受什么气。”

飘风难终日,骤雨不终朝,应妃口角厉害,也就如此而已。

会故作姿态,有言外之音,然而逃不过被人看穿的浅薄,天子宠妃,原来是这种货色。

我摸出那块玉佩,随手扔到一边。

“歇一歇,午后去湘妃那儿。”

不料饭后散步时大意崴了脚,太医开了药,说养两日方能下地。迢儿说是去握椒殿沾了晦气,借机又好一顿唠叨。

如此一来,不得不耽下拜访湘妃之事,若因此落人口舌,道我怠慢了湘妃,我亦无可奈何。

拜访丘栩殿在两日后。

正午阳光和暖,湘妃在苑内看竹,我一进得宫门,便与她打了照面。

湘妃看到我,眸子驻了半晌,抹唇浅笑:“果然是个楚楚若仙的美人,宛从天边来的,怪不得皇上喜爱你。”

我心中叹气,这几日后宫里都在传,皇上对新入宫的娴妃如何如何宠爱,无法辩驳,无趣辩驳,也无需辩驳。

湘妃一袭秀发挽在脑后,不施粉黛,眉淡目明,同是个让人眼亮的美人。

见得这副面相,我无由生出三分亲切,正待开口,湘妃身边的婢女低眉道:“日头盛了,娘娘身子单薄,还请两位娘娘殿中谈吧。”

湘妃点头,回头邀我:“妹妹请。”

殿内坐定,寒暄了几句,我望着湘妃的素眉,想起她名唤眉如素,便问:“姐姐容端貌美,却为何不画眉?”

湘妃怔了片刻方道:“他……喜欢我如此。”

我也怔了怔,才明白湘妃口中的“他”指的是司徒鄞。

她说这话时眼含风情,语气又亲昵,与所谓“清高孤绝,一笑难求”毫不沾边,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婢女插话:“皇上已经许久没来这儿了,殿外的草都长了三寸。”

湘妃淡淡地笑,看不出凄凉的样子,只说听天由命。

我看这景象,自知不便多留,叙了几句家常语,便退出来了。

回程迢儿掰着手指数:“一个是笑面美人,绵里藏针,另一个是病西施,体怯气弱,都不是理想的牌友人选哩。”

我笑着戳她脑袋,“你真当我这么闲,去拜访她们就为这个?”

迢儿嘻笑:“迢儿当然知道小姐打算,不过逗小姐一笑罢了。”

我微笑不语,宫中两位娘娘都访过,心事算少了一桩。

闲处光阴易逝,春去秋来间,转眼已进腊月。

殿外的美人蕉都败了,我却惦记着握椒殿的大椿树,也不知冬日不凋是怎个奇观。

但心痒许久也没登门拜访,与应妃的交集当少则少。

鸿雁把盆中的炭火拨得红火,我披着风氅窝在暖阁看《道德经》,自然而然想起师父,也不知他住在那四面漏风的屋里冷不冷。

又想娘,还有星星,这个年纪的孩子贪玩不记事,也许下次回家,她已不认得我了……

入宫大半年,见司徒鄞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碰到,便在外人面前装成伉俪情深,时日久了我亦倦烦。

但那厮始终一副无视我的德行,我也没办法与他坐下来说两句话。

宫中盛传皇上宠爱娴妃,太皇太后每次见我都喜笑颜开,催我何时让她抱上重孙儿。

却只有我知道个中滋味,眷瑗殿仿若真成了冷宫,我这“娴妃”,也当真成了个“闲妃”。

愣神间迢儿端个盘子进来,“小姐,这是我按夫人手法做的黏枣糕,您尝尝,是不是一个味道?”

往年入冬时,我都会缠着娘亲做很多枣糕,尽日地当零食吃。

抵不过迢儿笑眼殷勤,我捻了一块尝,不防吃酸了鼻子。

细细咽下,果然是一样的味道。

我转头看着窗纸明亮如雪,想到“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之句,不由得眼前氤氲。

迢儿慌了手脚,鸿雁她们也赶过来劝。我摆手,努力勾出一个笑脸,“无碍,糕点你们分着吃吧,只是别再拿来招我。”

迢儿眉尖一蹙,“都是迢儿不好,没的惹小姐伤心。小姐……是不是想家了?”

我脑仁发疼,淡淡吁出一声,“这才哪到哪,二十年,且有的熬呢。”

心如磐石

纵有天大的事,也要往小处想,想着想着便也无足轻重了。

——这是师父的话,听他老人家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是无忧无虑的府门小姐,当时只觉无聊,没想过真有用上的一天。

其实若是无人招惹,就这样在深宫熬上十几二十年,也没什么不可以。

大不了在庭院中扩出一块地,种点瓜果菜疏,养些鸡鸭鱼鳖,自娱自乐又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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